“入职”培训中午,一行人被叫醒到一楼厨房吃饭。吃的是简单的家常菜。王健心想,就算是要跑,也要吃饱了才能跑得动,又不敢吃太多。他看一些台湾人也在一起吃,就放下了戒备心。吃饭时,对方又让王健交出手机,其他人全部都把护照和手机都交出去。王健把手机交出去了,但护照一直都留在身上。吃完后,“头儿”召集大家进行“入职培训”。一上来,“头儿”又一次直接地向新“员工”坦白,“我们做的这个在你们大陆人眼里,用你们的话说,就是‘骗子’”。接着,“头儿”介绍了工资的构成,分成两种情况,中国台湾籍的员工直接按提成来算,每一单都可以拿6%的提成,比如“如果一个电话骗到一个老头的一万块钱,自己就可以拿600元”。“你们中国大陆人有优势”,“头儿”说,光保底“工资”每个月就可以拿5000元,同样按6%提成。如果一个月不够5000元的话,就按5000元来发,如果超出,就按照实际的提成后工资来发。每个月10号结算工资。每个月的10号,所有人都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。“这里的手机只有两部,由我们来保管,平时不能使用手机”,“头儿”对他们说。培训一开始,还有自我介绍的环节,不过所有人用的都是假名字,明确说“做这一行不会用真名字,也不会让你知道”。此外,还给每个人发了一份“话术单”,大概有4页。让每个人都背下来。老员工还对新人说,“看一天就能背下来了”。王健没要,明确说这个事情做不了,还是坚持要回去。他还对“头儿”说,你们这种骗术不高明,可以去打(警方)电话问清楚。“头儿”给王健的回答是——“我们不会给他挂断电话的机会,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打电话到公安局去问。”会后,“头儿”又把不愿合作的王健留下,还想进一步劝说,还说想让王健学电脑技术,给手机用户发送虚假信息,“做这个工资还会比接线员更高,保底有10000元一个月”。王健表示,考虑考虑。
出逃上楼回到房间,王健并不慌乱,他把自己的毛巾从箱子里拿出来,晒干,又把自己的鞋子拿到房间外的阳台上去晒。这一天是个好天气,外面的太阳很大。热得很,感觉有40度。随后,他又上了三楼,问三个湖北人什么意见。他们有点动摇了,说现在走也走不了了。王健告诉他们:我打算夜里要逃出去。“我出去找警察,再回来找你们,如果到最后我们一起是被遣返回去,你们愿意吗?”“行”,湖北人中那个男子说。王健趁几个台湾人出去超市买东西,就在屋里查看了一下居民楼内外的地形。大部分窗户都焊着铁杆,三楼顶上有一个晒台,上去的木门没有上锁,这是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出口;此外,二三楼的楼道里有一扇采光的玻璃窗,虽然不能打开,但也没有栏杆,只要敲碎了,就能够逃出去。要想出去最好的途径,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,房间的阳台外面有一棵棕榈树,和阳台挨着,顺着树干爬下去,也是最安全的办法。房间里这时还有另一个台湾人,已经睡着了。下午差不多4点钟的时候,他下了一楼,看到只有之前的那个黑衣男子在看着电脑,王健和他聊了几句,一是想看看底楼的情况,关注一下摄像头的监控范围有多大,二来也想麻痹一下下面的人。得知出去的那么多人还没有回来,二楼同屋的那个人又睡得很死。本打算晚上出去,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。他穿上鞋子,轻轻走到阳台上,翻出去,抱住棕榈树的树干就往下滑,对于农村长大的王健,爬树这事儿相当熟练。王健避开摄像头,往公路相反的方向跑,转了一圈,跑出了一两公里,左看右看都是居民楼,没有看到警局。看到一些当地人,王健就上去用并不流利的英文问“Where is the police? I need them (their) help.”(哪里有警察?我需要他们帮助。)当地人可能觉得他有些怪,就说“No, No, No”。王健问了两个之后,遇到一个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的当地男人,附近有一个学校,他可能在那里接孩子放学。王健还拿出护照,指着护照上的英文,想让对方帮忙带路,还把随身带着的所有钱都拿出来,有10元港币,有20元人民币。他感觉到王健可能遇到了危难的事情,就带王健来到附近一个三轮车司机那,从自己口袋里掏出50元卢比给对方,没有拿王健的钱,让三轮车司机带王健去附近的警察局。“这是唯一帮助了我的当地的印度人。”王健说。
上了三轮车之后,走了一公里,就看到一辆警车,王健招手叫停了警车。随后王健跟着去了警察局。